關于氣候變化經濟學
問:我知道您從幾年前就在推動“氣候變化經濟學”的學科體系建設,氣候變化經濟學和傳統的經濟學有何不同?這項工作的進展如何?
答:氣候變化經濟學是對傳統經濟學進行革命性的改造。首先,在西方經濟學的學理下,是把二氧化
碳排放作為一個外部性
問題。顯然這不是一個外部性問題,二氧化碳屬于整個經濟系統中的一個惡品,應該從系統中排除。這需要從各個方面把零碳的能源作為一種商品,高碳的能源必須要在
市場中有相應的價格,并得到體現,所以這不是一個簡單的外部性問題,而是屬于經濟社會的發展問題。經過發展有這么一種能力和需求,外部性就自然而然的消失了。這也是個制度性的問題,如果是屬于制度的規定和要求的話,這個外部性它就不可能存在,所以我覺得本質上還是規范經濟學問題,是“應該怎么樣”的問題。我們需要在經濟發展規劃中,有戰略地把碳作為必須要加以嚴格限制的一種產品,在制度規范上就明確其不可以存在。
第二,有人把碳排放看作是一種權益,即碳
排放權。有一點應該明確,我們的發展不需要碳,需要的是能源服務。如果明確了發展權是能源服務,就跟碳排放權沒關系了,從根兒上把西方經濟學的所謂碳排放權推翻了。至于碳排放權交易市場,應該看作是一種加速碳消亡的工具。我們經常講“資本主義是資產階級的掘墓人”,
碳市場就是碳的掘墓人,這是準確無誤的,是為了讓碳盡快地走向滅亡。
還有一層意思,從社會選擇上來看。零碳產品是公共產品,公共產品應該由社會來提供。不僅如此,零碳產品也是習近平講的“最普惠的民生福祉”,它是社會需求的一部分,而不是屬于產品需求。是屬于每個人的福祉的一部分,不光是當代人的,還是子孫后代的。從這個意義上講,零碳產品不是我們當代的,不是某一個地區的,而是屬于全社會的、全世界的、全人類的。作為民生福祉的一部分,是整體的社會的選擇,基于這點,一個社會不管是生產也好,消費也好,就不會選擇碳了。
此外,傳統的理論是把氣候變化作為一個風險看待,把碳排放作為造成這個風險的直接因素。但如果我們轉換一種思路,從根本上就不需要碳的話,那也就不存在這樣的風險問題,氣候風險的提法也并不一定這么科學了。走向零碳是一種社會自覺而不是為了抵御風險,因為有可再生能源的選擇,我們沒必要去選擇高碳的發展道路了,原來是沒有選擇的情況下,要去減少碳排放,現在我們有選擇了嘛!這就好比原我們要爬上一座山,原來只有一條路,還經常山體滑坡,那就有風險,對不對?現在有另外一條路可走了,不走老路風險就不存在了,有風險也跟我沒關系了。
問:那氣候變化經濟學要解決的是什么問題?與其他一些經濟學的理論有什么異同?
答:我們要尋求一種新的發展道路,一種沒有碳的發展道路。應該要認清有這樣一種新的發展道路,并應該成為我們一種自覺的選擇,這樣自覺的選擇是多贏的,可持續的。因此推進氣候變化經濟學在全球應該也是一項開創性的工作。
馬克思主義經濟學是政治經濟學,主要講的是生產關系問題,講剩余價值理論,我們現在考慮的不是生產關系的問題,講的是一種市場理性的問題,作為一種理性的選擇,對自己負責,對人類負責,對環境負責。這樣的理性選擇應該是一種共贏,而不是像馬克思學說里提的是零和博弈,你把我的錢拿走了,我就要革命。氣候變化經濟學分析問題是分散化、扁平化、多樣化的,而不是集中壟斷的。
星球經濟學講的是一種剛性約束下我們應該怎么去做,氣候變化經濟學講的是一種理性選擇,一種新的道路。我們選擇這條路,就沒有必要去走什么歪路邪路了。理念在先,理性地選擇一條低碳的道路,然后再研究這條路怎么走。這種唯心是有唯物基礎的,有這樣一種可能啊!星星之火可以燎原,確實要有火星,氣候變化經濟學就是提出了火星。
問:這個學科的規劃是在多少年之內就讓它能夠立起來,然后被別人認同?
答:肯定有個過程,不可能一蹴而就,我們還在努力中。氣候變化經濟學的系列教材編撰已經完成,正在印刷,很快會面市。我們要在本科生、研究生中開展氣候變化經濟學的教育。也計劃跟國家有關部門開展一些培訓,讓更多的官員能夠建立對氣候變化的認識。要有這么一個過程,星星之火可以燎原,即便遍地干柴,也要有人去點火才行。進校園基本上做到位后再進一步完善,要以這套教材為基礎開展職業教育和社會培訓。目標對象是政府官員、企業家、媒體從業人員,讓他們認知并接受氣候變化經濟學的理念。